肖宇看她跑進跑出，裝作回家喜悅的心情，這一會了，該累了，他放下水杯問林華“奶奶的牌位放在哪？我和小夕去給她老人家上柱香。”

“在上面的客廳，香在方桌腿邊的箱子裏，打火機你看也在跟前放著。”林華走到樓梯口給他指對應這間客廳的上層，並給他們說“記得上完香之後給奶奶磕頭啊。”

每階樓梯和下層樓梯之間的高度稍高些，必須把腿往上擡起，上到轉角處肖宇腳下踏的臺階面呈三角形，頭頂是聲音控制的燈，感知到“撻撻”的腳步聲它自動亮了起來。

肖宇從箱子裏抽取一把香，撕開薄薄的塑料紙，他遞給林夕三根。林夕捏在底下對住火苗燒上一時，待香頭全部點燃，作揖，插入香爐，再跪地三叩首，嗚咽的聲音不大不小。肖宇祭拜過後，客廳已經全部彌漫的是檀香的味道。

“奶奶在你走後不久就住院了，我去看過幾次，每次她見到我都要問你，讓我一定要找到你，她說她也有錯，當初抱你回家的時候就應該罵醒爸媽，把你還回去，也就不會到死了也見不到你人，反而自己落得死後不安。”

“你先下去陪他們說話，我再等會。”她跪坐在墊子上，眼。皮耷拉下，陪相片坐過一個午後。吃飯的點到了，張夕婷上去叫她，她的眼眶還是濕潤的，於是把頭低下點讓頭發散下來蓋住臉，然後用穩定的聲線說“你們先吃吧，我馬上來。”

“那你快點，這天兒溫度低的，一會飯就涼了。”

“媽，我知道了，你數十個數就看見我下來了，我說馬上去吃飯絕不會等會去，所以你趕緊先下去吧。”推走張夕婷，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，水是冷的，凍死個人了。

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說 “好著呢！恩。”把頭發披著對她的臉就是個“保護”。

“爸，媽。”她坐下後叫了他們一聲，指著她前面的碗說“這是給我盛的米飯？未免也太多了，我吃不下。”

林華說她“不多，你和肖宇倆趕緊吃菜，你媽燒了這麽多道菜，不吃就浪費了。”

“可是我吃不完。”她端起飯碗讓大家看，“碗是幹凈的，我也沒有動過筷子，所以我舀出去些沒事的。”

“好，你撥進鍋裏，但不準弄出去太多。”林華看著她鏟飯“停，不許再往進撥飯了。”

“才鏟出去一塊米飯，你就喊。”林夕被他喊火了，發兇道“我吃不完就剩下，明天繼續吃。”

“你又不在家裏住，今天吃完再走。”林夕和他繼續擡杠“我打包帶走，可以了吧？”翻了眼她爸。

父女倆的日常倒回故事開始的那個時刻，一個犟一個嗆。

“你倆要是在不工作的時候就回家吃飯，你媽做的比外面飯廳做的有營養多了，還幹凈。”林華把菜推到肖宇碗前，叫他多吃菜。

“爸，在咱們家，我不做見外的事。”肖宇說。“我們閑了就過來看你們，順便嘗嘗媽做的飯菜。”

“你要吃隨時都能過來，想吃啥媽給你做啥。像你現在多吃點清淡的有滋補飯菜，比如說魚湯，鴿子肉，青菜，筍蒸飯這些吃食，像水果，每天都要來一個，或多或少吃點讓營養跟上。”張夕婷拿著瓷勺給碗裏盛湯，盛出來的第一碗先遞給肖宇，讓他嘗嘗鹽放的合不合適。“你吃鹽重嗎？”

“還可以。”

張夕婷催他“那你快嘗一口看這魚湯熬到時候了沒？”

肖宇就這碗沿小小的呡了一口“鹽合適著，味道也好。”他把魚湯全喝下肚，張夕婷給他再盛了碗“多喝點。”

“謝謝媽。”肖宇雙手接過。

“快吃菜！”就那麽大個飯桌，你在幹什麽都能一眼看到。何況林夕坐在肖宇右手邊，張夕婷給肖宇說話的時候就可以看清她的一舉一動。 “小夕，你吃不動了？”發覺她吃的特慢，米飯論粒進胃。

“帶走。”林華照她剛剛放的話來，說完她就扭屁股走人，從廚房拿來餐盒，把飯倒進去，再給她夾了些菜“我剩飯也好，給你們把菜都清理完了，省的倒掉。”說的她好像幫了大忙一樣。

“你不幫我們，我們還是照樣的吃。”林華吃口菜就口米飯，嗆她的時候也不看她，等他吃完碗裏最後一粒飯，叫上肖宇去客廳坐。

肖宇拿下餐盒的一層準備給她舀湯，林夕說她自己來就好了，讓他吃完去歇一會，喝點水。

張夕婷在後收拾碗筷，把桌子上掉的菜汁抹去，林華和肖宇退回客廳聊天。她把飯盒擱在飯桌上，只身去她爸媽的房間找戶口本，上面首頁是戶主，揭到最後才是她的信息。為了不讓肖宇看到，她把戶口本別進挽起來的衣服中，拎著飯盒坐在他們旁邊。

“我們來的時候就開了一輛車，回去怎麽辦？”她問。

“助理等會到。”肖宇見她冷還把衣服挽的老高，伸手過去欲勢要替她取下，手剛挨到衣邊就被林夕反射性的打了回來，她裝作整理衣角，左拉拉右拍拍。肖宇說她“客廳面積大，沒有小房間集暖好，你總是喊冷，還不快把衣服攢下來。”

“我收上去坐著方便，你看我我來回走動，或者起來坐下，把衣擺取掉不礙著我腿。”她把暖袋抱在懷裏，身體向前躬曲夾住兔子頭，開始又折騰遙控器了。

林華看見戶口本的棱角了，他當做不知道，給肖宇聊起他早些年做古董這行的事跡，“其實就是朋友說哪有價值高的石塊我們就開車過去看，拿回來就擺在屋裏，有時拿的太多就堆在院子裏面。我們做這行也辛苦，人要不停歇的各地方跑，需要花大量的時間精力，勞的我有時從外地回來倒頭就睡。”

“爸，你玩的是賭石？”肖宇聽聞石塊裏面蘊藏的有玉石，幸運的話打開裏面有小的一塊，要是你眼光好說不定出來就是大的整塊玉，也有因此破產的，買了幾塊石頭，但是等弄開時，發現裏面什麽也沒有，幾百萬就這樣白白打了水漂。基本因此發財的人很少，和彩票大同小異。

林華對肖宇擺手“我是倒賣些珍品而已。爸可沒有那麽準的眼頭去買那玩意。”說起玉塊，他進房間取出個雕刻著猴相的玉石，有人一半巴掌長，掂在手裏挺有分量，摸起來的質感如同撚在羊乳上，林華讓他摸摸，說“這是塊好玉，我一直藏著。今送你。”

林夕頭湊過來摸了一把“我怎麽沒有你說的感覺？”

“你爸在櫃裏放了好幾年，別人要他不給，也不賣。”張夕婷適時出現了，吸引走林華的目光。

肖宇把手覆在林夕的手背上，點著猴頭說“溫順細膩，如脂如膏。”

“對，就是這種感覺。”林華把擱置玉猴的紅盒子給肖宇讓他好好保管。

肖宇對林夕家的路有多清，助理小哥就有多準，車準確無誤地停在林華門口，他就打電話給肖宇，“哥，我到了，就在門口。”

“我這就出來。”他接著電話朝出走，林華他們跟在肖宇後面。

林華招呼助理進來家裏喝杯水再走，“不了。”他問肖宇要拿的東西在哪，他先搬讓他們再聊會。

肖宇打開林華車的後備箱，讓他把所有的移上車，另外還有前車座的藥，林夕的飯盒。

“我把暖手袋放回去。”她正好把茶幾上的玉拿走。

林華夫婦目送他們直到看不見為止才回去。

林夕閉眼伏在膝蓋骨上，穿著厚厚的衣服看不來她背部塌了下來，她不直起身子和肖宇說話，開車的助理也不敢主動搭話，怕是打破這原有的死寂。腰彎的實在是累了她使勁向後倒去，癱坐在椅座上，夾在衣縫間的戶口本順勢溜了下去，厚實的本子跌落到車廂發出沈悶的撞擊聲，在她沒反應過來前就被肖宇撿起來了，稍稍用大拇指一挑，每個人的信息裏面都有記錄。手底下的本本聚集了林夕的視線，恨不得能把它用眼睛吸過來。肖宇看林夕喵他的眼色帶有小心打探的意味，爾後怡然自得地合上並置於腿上，拿手捏著尖角，說“回家再說。”

助理契此時宜打聽林夕去留的問題“姐，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？”

“你似乎迫切想聽見我說留下來這句話？”林夕通過後照鏡瞧見他不時投來的懇求的眼光。

助理又從後照鏡瞥了眼後面的肖宇，嘿嘿一笑道“肯定了，你回來後就有人照顧肖宇哥了，兩人也有個伴，不論是去旅游或是逛商城都有人陪，多好啊！”他不想再幫肖宇買衣服了，那種滋味太難熬，太累人，把整個大樓的衣服配飾供他挑都沒有幾個合他意的，都把自己折騰死了。

肖宇把戶口本在自己腿上拍了拍再踢了駕駛座後背一腳，有暗示的說“你從今天開始歇段時間，不急於工作。”

“給我放假是嗎？”肖宇要求苛刻但對手底下他們這些打工的不錯，尤其是態度，所以他說話聲都露出喜悅。

“恩。有事再給你打電話。”他說。“現在以及以後都將有人比你更適合。”

話點到為止，助理聽的雲裏霧裏的，他繼續開她的車就好了，反正他可以暢享自由的假期了……

肖宇走到哪戶口本帶到哪，不給林夕留一絲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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